同样的弟弟,截然不同的表现,要么怎么说四爷格外爱他十三弟呢?

  但欣慰归欣慰,他可不打算让十三弟陪他一起遭殃。

  但他才要开口,就被自家皇阿玛阻止。

  康熙也不说行,也不说不行,只带着些许好奇地问:“既知此事难为,你还不替你四哥开脱,反而要与他一道落坑?”

  十三恭敬行礼,认认真真道:“事虽难,且注定会惹许多人反感甚至仇视,但事关国本,总得有人做吧!”

  “那些蛀虫能啃食的,可是咱们爱新觉罗家的江山。”

  “四哥最是兢兢业业,为了大清不惜抛头颅洒热血。儿子相信,但凡对大清江山有益之事。就算呕心沥血,就算谤满天下,四哥也会毫不疑迟地接旨。儿子劝不了,也不想劝,只想以些微能力助四哥绵薄。”

  掷地有声一席话,不但让康熙想起了死去的二哥福全,也把四爷感动得热泪盈眶。

  当场叩拜:“皇阿玛信重,儿子欢喜无极。愿为保护咱们大清根本而尽心尽力,请皇阿玛下旨让儿子与十三弟一道吧。”

  “准了!”

  “谢皇阿玛,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

  哥俩虔诚叩拜,随即就开始了一边侍疾,一边看资料想辄的日常。

  直到颁金节前夕,康熙彻底痊愈,哥俩各自回府。洗漱完毕,也少歇了一阵儿,才终于又在冷香园与金玉碰头。

  共同探讨这个大难题与解决办法。

  金玉叹息:“果然,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。八旗子弟多纨绔,不用后来,现在所谓的八旗精锐都比不过绿营的战斗力不是没有原因的,这锅不能全扣老佛爷一人头上。”

  四爷&十三:……

  这破丫头到底是有多怕他们哥俩铭记不住那百年耻辱?

  简直有机会要提一提,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提一提啊啊啊!

  明明他们已经在改了。

  见两位祖宗同款委屈,金玉一个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:“好好好,你们已经很努力了!只是以少御多要如何维稳,本来就是个超级难题。能维持小三百年,咱们大清已经是历代异族统治之最。”

  “若不是赶在那么个千古变局里,咱们也不能风评历代垫底儿……”

  分明有那么多优势却弃而不用,闭目塞听,贪图享乐。生把自己从老大折腾成了老大难什么的,谁提起来不得嘲两句?

  金玉实话实说,四爷跟十三心里却比针扎了还难受。

  拼拼拼,死活都要拼一拼。

  这个历史的耻辱柱,他们是说什么也不想再被钉上去了。

  见两人态度同款坚决,金玉才终于缓缓笑开:“那就变法吧!”

  “不再内外异法,别搞区别对待。”

  “不管是满是汉,都要杀人偿命,欠债还钱。也别整八旗子弟生来高人一等,不管什么歪瓜裂枣只要生出来就生老病死自有朝廷包办的那一套。”

  “废除那些约定俗成,也废除铁庄稼。”

  “不管是满是汉,要足够优秀才能当兵、出仕。再兴办学校,德智体美全面发展,让愚民那套去见鬼!”

  几句话直指核心,也几乎完全与当下统治理念相悖。

  直接把四爷给整沉默了。

  倒也不是不心动。

  可……

  他现在只是雍亲王而不是雍正啊,真敢这么磨刀霍霍向整个八旗。不用别人,皇阿玛就得先革了他的命。

  亲祖宗的从心与无奈,并不想直接摆在乖孙女面前。

  所以他只轻咳:“兹事体大,可不能那么贪功冒进,仔细适得其反,历史上的雍正帝不就因摊丁入亩太过急切而风评被害?”

  嗯?

  金玉诧异:“那不是吧!至少不仅仅是,个人觉得大义觉迷录得占半数甚至更多原因。”

  十三诧异,他要是记得没错那是历史上他哥为澄清真相而特意编纂的啊!

  不能,至少不应该。

  紧接着,可怜的十三就又被打开了新世界:“嗐!您不知祖宗爷地图炮打得有多响,自然无法想象,我给您小背一段,您感受感受。”

  “且逆贼吕留良等以夷狄比于禽兽,未知上天厌弃内地无有德者。方眷命我外夷为内地主,若据逆贼等论,是中国之人皆禽兽不若矣……”

  十三整个都麻了,就想回头问一句:亲哥,你管这叫自辩么?

  这分明是群攻啊!

  对对对。

  金玉点头:“祖宗爷的大型群攻术,再加上乾隆祖宗爷的举国撤回技巧与好圣孙论。被攻击者的反弹、政敌抹黑与春秋笔法,电视剧雍正王朝上映前,祖宗爷的名声比五彩斑斓的黑还黑。”

  所以她觉得也许变法无辜,也许变法可以搞。

  四爷:……

  有时候就很遗憾这是个大孙女,不是个随时可以揍一顿长长记性的大孙子。

  倒是十三忍笑与她解释:“好格格,我跟四哥都知道你心系大清,恨不得它日新月异,大踏步崛起永立于世界之巅。但四哥虽不缺为了大清发展而对上全天下的勇气,却也得先顺利坐在那个位置上。”

  一个政权里不能有两个声音嘛!

  这个金玉懂,但还是忍不住有点小遗憾。

  直到十三眼珠一转,直接开口建议:“不过,四哥或许能以此为名,先掀房顶试试看,看皇阿玛愿意开个多大的窗。”

  四爷激动:“你是说?”

  “对!”

  十三认同点头,既然皇阿玛已经看出了弊端,也似有心整顿,那他们就干脆来剂猛药。

  既然天下也是皇阿玛的天下,又何以只让他四哥背骂名、付辛苦呢!

  又被爱弟关心了一波的四爷心里熨贴至极,哥俩有商有量地写奏折,简直要把冷香园当办公室用。

  坐看他们兄弟同心的金玉笑,也跟着奋笔疾书。

  当然,人家哥俩为大清百年计,她么……

  嘿嘿嘿。

  她只在丰富自己的康雍乾野史汇编。

  励志用大量亲耳所听、亲眼所见的小事、私事来佐证棠棣情深确有其事。而不是十三没的太早,雍正还没来得及清算他!

  爷仨各忙各的,俱沉浸其中,场面温馨而又和谐。

  谁都不知道这样温馨的氛围里,四爷兄弟联手写了份掀起怎样血雨腥风的折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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