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。

  谢聿川看着温暖,一脸一定是他听错了的疑惑,“暖暖?”

  “哥……”

  温暖看了陆之跃一眼。

  接连几日不吃不喝,温暖皮肤白的近乎透明。

  一双眼睛显得格外空洞无神。

  陆之跃心里一顿,起身拉谢聿川,“九爷请回!”

  谢聿川面沉如水。

  有心解释,可温暖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,摆出了一副拒绝沟通的架势。

  一肚子话说不出口,谢聿川定定的看着陆之跃。

  往日嬉皮笑脸态度切换自如的陆之跃,这一刻一副有种你先弄死我的气势,挡在温暖面前寸步不让。

  谢聿川回头看向温暖,“暖暖,等这几天事情过去了,我再慢慢跟你……”

  “过去?呵……”

  温暖虚弱的笑了一声,“谢聿川,过不去!”

  谢聿川心口一滞。

  温暖面朝遗像跪端正。

  看着遗像里的温素心,温暖的话却是冲谢聿川说的,“我答应过你,等你回来了,带你见妈妈。可是结局,你也看到了。”

  “暖暖,我……”

  “我知道不是你的错。你没错,我也没错,错就错在,明知不可能还非要在一起。”

  谢聿川沉默下来。

  “谢聿川……”

  心痛的快要死掉了。

  可温暖分不清,是因为妈妈再也回不来了痛,还是因为即将失去谢聿川痛。

  站在玫瑰庭院里的那一天,她觉得这辈子都圆满了。

  妈妈在。

  谢聿川在。

  这世上她最爱最无法割舍的两个人都在她身边,前所未有的幸福圆满。

  可一转眼,一切化作泡影。

  有那么一瞬间,温暖甚至在想,到底哪个环节出错了。

  如果当初从谢氏离职的时候,她带妈妈离开帝都了呢?

  哪怕那个时候妈妈已经诊出了乳腺癌。

  可没有她和谢聿川分分合合的纠缠,妈妈哪怕生病,也不会有那么多对她的惦念和担心。

  沈翊从做完手术就告诉过她,乳腺癌病人最忌情绪起伏。

  离开帝都,没有谢聿川,也没有谢家。

  没有纷争没有矛盾,就没有那么多的揪心。

  妈妈的情绪一定是平和稳定的。

  而她一定会照顾好妈妈的饮食起居。

  吃得好睡得好,心情好,那么妈妈体内的癌细胞就不会扩散。

  妈妈就不会离开了。

  没错,就是这样!

  哪怕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朋友,谈一场平平淡淡的恋爱,也不至于像今天一样,只因为男朋友跪别了妈妈,就被对方的长辈指着鼻子质问她们配吗?

  温暖知道自己钻牛角尖了。

  但是只有看着遗像里妈妈温柔的笑脸时她大脑是平静的。

  睁开眼闭上眼,脑海里都是谢老夫人那句“你们配吗?”。

 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。

  她得到的教训已经够多了。

  就这样吧。

  她累了。

  头痛。

  心更痛。

  温暖有种心跟着脸一起肿胀到麻木的感觉,“哥,今天……第几天了?”

  没日没夜,只记得谢老夫人来了的时候门外是亮堂的。

  温暖都不知道过去了几天。

  身旁,陆之跃轻声道:“第七天。”

  “七天了啊……”

  温暖神色失落,抬眼看着遗像,“妈,你要走了,对吗?”

  如果人死后灵魂只能逗留七天,那刚才的一切,妈妈都看到了吧?

  谢老夫人没说错,都是因为她,妈妈连死后都不得安宁。

  眼睛又酸又热,却不敢哭。

  温暖低头看着供桌。

  前一刻还乱糟糟的灵堂魔术般恢复整洁有序。

  空空的桌子也摆的满满当当。

  就好像刚才的不愉快并未发生过。

  苹果通红有光泽。

  橙子个顶个的圆溜溜。

  五颜六色的水果在洁白的桌布上显得多彩靓丽,连遗像里妈妈的笑容都更柔了。

  还有那两盆绿植,和绿植中央那一排小多肉。

  妈妈一定会喜欢的!

  拿出手帕擦了擦遗像,温暖点燃三根香,冲着温素心拜了拜,“妈,我会好好儿的,你在天上也要开心一点。”

  没有令人窒息的婚姻。

  没有病痛,没有伤心。

  就像迟妈妈说的,妈妈终于解脱了。

  “妈,下辈子,我还给你当女儿!”

  温暖笑开,眼泪潸然滑落。

  将香插进香炉,温暖转身朝外走去。

  迈过门槛,明亮的阳光从头顶罩下。

  温暖下意识眯了下眼,身后响起了谢聿川和陆之跃急促的唤声。

  “暖暖……”

  “温暖!”

  眼前一黑,温暖失去意识。

  ……

  “阿川回来了吗?”

 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,谢老夫人起身问了一句。

  无人回应。

  院子里乱哄哄的,像是有人在搬家,还有人在争执什么。

  谢老夫人起身下床,拄着拐杖走了出去。

  声音是从东边传来的。

  谢聿川的院子。

  那是从前谢老爷子的书房,也是家主理事的地方。

  当年谢聿川从暮南回来,养好伤接手谢家以后,谢老爷子就把那个院子给了他。

  连同家主钥匙和家主印章。

  心里隐隐有了猜测,谢老夫人面上有了急色。

  顺着九曲回廊走过去,就见院子已经搬空了。

  “你们……你们这是要做什么?”

  书房门大敞着,博古架上的古董和书架上的书都在。

  可东西厢房已经搬空了。

  那些……都是谢聿川的东西。

  这几年,谢老夫人是眼见着空荡荡的厢房一天天被填满的,虽然不知道那些箱子里都是什么。

  可眼下,全都空了。

  再回头,就见谢管家面如土色。

  谢昀桢执掌谢氏是所有人都看得见的,可只要他那个代理执行总监的代字没去掉,股东和家里的老人们就觉得还有希望。

  家主钥匙和印章交回来,偌大的谢家,只有谢老夫人和谢管家知道。

  想着谢聿川总有回心转意的那一天,到时候无论谢氏还是家主钥匙,顺理成章一起还给他。

  没想到,他连老宅里自己的东西都搬完了?

  他这是……要做什么?

  心里一跳一跳。

  脑仁也跟着机关枪似的直突突。

  谢老夫人一句“统统给我放下”还没喊出口。

 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。

  回回头,正看到谢聿川和他身后那几个人。

  谢老夫人面色剧变,“阿川,你这是……”

  “祖母,我们去祠堂吧!”

  谢聿川沉声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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